连下了几天的雨才停,路上还有积水,秦云昭听庄头招呼得殷勤,轻轻一跃,跳到路旁的田坎上站了,笑着答了一句:“不碍事的,溅不到我。”
刚刚碾过去的马车里突然有人急叫了声“停”,车窗帘子刷地被扯开,沈瑞惊喜的脸露了出来:“阿昭!”
“沈大人?”秦云昭微微一怔,习惯地先唤了一声,才想起来今天是他离京去南城的日子,哥哥早上来说给他送行来着,这样当头遇着,他又是远行,总不好再给人家甩冷脸;于是冲他颔首微微一笑,“沈大人是今日出发?祝你一路顺风,再建功业。”
沈瑞揪着窗帘子的手猛然握紧,几乎想把秦云昭看得刻进心里去,脑中却突然响起了母亲的声音:“她是你弟妹!”
要是可能,他真想把阿昭抢进车里来,带了她一路而去!沈瑞心中黯然一痛,脸上勉强笑了笑:“阿昭,多谢你的吉言。对了,你怎么会到这里来?”
秦云昭不想让人知道她在这里买了庄子,只笑着敷衍了过去:“跟着朋友过来玩。”怕他多问,把手中那篮子红橘举了举,“那个,你要不要吃红橘,路上吃点橘子,可以防止晕车。”
沈瑞垂眼看着她手中那篮鲜灿灿的红橘,清俊的脸庞突然扬起微笑,声音柔如扑面的春风:“是送我的程仪吗,谢了,那我就收下了。”
秦云昭怔了怔;她本意只是为了岔开话才随口一说,以为他顶多会顺手取上一两只,没想到沈瑞竟然会把这篮红橘当作程仪。
也不过一篮子红橘而已,话都这样说了,难不成还不送么?秦云昭轻巧跳到路边,把那篮红橘递到了车窗外,沈瑞伸手提了进来,紧紧护在自己胸前,看着她明明想说很多很多,最后却只吐出了一句:“阿昭,我走了,你…保重!”
“嗯,你也保重。”秦云昭回以礼貌一笑,冲他挥挥手,见马车辘辘启动,连忙又跳回了田坎上,抬眼见马车窗户上的帘子已经放下,静候着这一队车马过去了,才继续和庄头问起话来。
马车内,沈瑞将篮子放在自己膝上,痴痴坐着不出一声,半晌才慢慢低了头,瞧着篮中还有半只被掰开的橘子,想来是阿昭先吃了一半的,见着人来,就先放回了篮子里。
沈瑞伸手把那半只红橘先捡了出来,取了一瓣塞进嘴里,橘瓣的果肉被咬碎,清甜的橘汁瞬间充斥在唇舌间。莲芯苦,橘汁甜,这一生,为何偏偏让他遇上了阿昭……
清幽的静室里,四皇子虞泽弘含笑将摊在桌面上的一纸情报推了过去。
秦云昭看了他一眼,拿起那张纸细细看了,心中忍不住赞了一声,这位四殿下真是好快的手脚,这么短的时间内,竟是将一支船队准备得七七八八了,算着时间,等自己到了白城,略歇息两天就可以出航了。
“如此就好,明天我会跟我兄嫂一起,按原定计划坐船去白城。殿下的大喜,我是赶不上了,只有先送一份贺仪谨表心意了。”秦云昭放下那纸情报,看向虞泽弘,“殿下还有什么要交待的么?”
“有。”虞泽弘轻轻点了点头,伸手从桌上一只木匣子里取出一枚印章,“凭此章,可使动白城知府陆稹为你帮忙。”
白城海军卫那边,是虞泽弘一手所建,自不须愁,原来在地方行政长官中,他也早已布下了人手。看来,这一回海运之事,虞泽弘是寄予了厚望的,指着大笔收获的。
秦云昭一笑而应,收下了那枚田黄石的小印章,正欲告辞,福全就悄悄在门口禀报了一声:“殿下,沈都督过来了。”
虞泽弘不由笑了起来,促狭地看了秦云昭一眼:“阿昭,你家都督可真是跟得紧啊。”
秦云昭脸上微微一红,见福全已经带了沈谦进来,起身告辞:“殿下还有事,我就先告退了。”
沈谦却当着虞泽弘的面,低声嘱咐了她一句:“先在外面等着我,我一会儿送你回去。”
虞泽弘笑吟吟地看着两人,只当自己没听到,秦云昭低头应了一声,几步先走了出去,掩下了心中的惊讶;沈胡子跟虞泽弘那里,私交已经到了这么深的地步了?
沈谦果然进去不久就出来了,也不怕福全看着,伸手将秦云昭的手握进掌心里,牵着她七弯八拐地走了秘道,上了一辆不起眼的青油小车。
一身车夫装扮的王延立即将车驶开了去。
“阿昭,每天都要想我,不许忘了我……”车内逼窄的空间里,男人将女人紧紧按在自己怀中,凶狠的亲吻肆虐袭来,生恐会负了半丝韶光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