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是,这件并非刻意选择的襦裙,还是入了费玉修的眼。
此时的他已不见那一日被群殴后的狼狈模样,虽然嘴角还有些许淤青,但是看得出,他很努力地拾掇过自己了。
然而在沈静璇的眼中,除了清风,别的男子,都是草芥。
她又怎么会在乎草芥的眼光呢?欣赏也好,厌倦也罢,她的心,从来只属于一个人。
“你就是费公子?”沈静璇向着戴氏和眉眼刁俏的冯薇行过礼后,主动与费玉修攀谈起来。
戴氏的脸色稍稍变了变,不过她还是努力维持着微笑。
倒是那冯薇,一脸看戏不怕台高的玩味表情,似乎她面前的,不过是垂死挣扎的小羊羔罢了。
沈静璇并未落座,她对着费玉修招招手:“你来,给你看一幅画,你要是能猜出其中的寓意,我便愿意应下你。”
冯薇挑眉瞪眼看向戴氏,仿佛在说:“果然是将门养大的虎女,这么主动?不害臊吗?”
沈静璇有备而来,压根不会在乎冯薇会怎么想怎么看,她只是浅笑着看向费玉修,等着他的答复。
费玉修思量一番,努力地想要说出连贯的句子:“好。只是,为免,你耍,耍赖,你,你我都,将想法,写,写在纸上,可好?”
“我正有此意。听闻费公子素有文彩华章之名,想必是很愿意与自己未来的伴侣心意相通,情投意合的,不是吗?”看着费玉修那欣喜的模样,沈静璇转身令道,“百灵,叫秋香备下文房四宝,到前院花厅伺候。”
少顷,顶着费玉修羞涩又热切的目光,沈静璇展开画卷,将自己对这幅画的想法写在了纸上。
随后,她将宣纸折好,在戴氏与冯薇的注视下,封进了牛皮纸口袋中。
接下来,费玉修欣赏完美人峻山图,提笔刷刷开写。
沈静璇看了眼费玉修于现场作出的一首七律,摇头叹息:“大舅妈,费夫人,看来,小女与费公子的缘分,只得到此了。”
费玉修惊诧不已,瞪着他伤心失望的眼睛,死死地盯着沈静璇。
沈静璇命秋香将牛皮纸口袋交给费夫人冯薇,由她亲自判定。
少顷,冯薇冷哼一声,将那薄薄的宣纸甩在了地上。
费玉修抢上前去,一观究竟。
少顷,他竟是涨红了脸,出口的话都带着颤音:“娘,你,你骗,骗我!四,四姨,原来连,连小妾都,不是!你,你骗我!”
“是的呢,费公子。你四姨在我母亲怀着我的时候,硬是将我父亲抢走了,害得我父母反目成仇不说,还连累了你母亲身旁的莫夫人要亲自抚养我。”
沈静璇说着,俯身卷起画作:“这幅画,便是我父亲因无法说出口的愧疚而作。画中的女子,是我的母亲,且是十九年前,正值豆蔻年华,鲜衣怒马,未曾被心上人背叛的莫氏二小姐。”
“这可不是什么两情相悦的画作,费公子终究是看走眼了。不过,承你吉言,想来我的父母,定然能够破镜重圆,你说是不是?”沈静璇一画定乾坤,这门亲事,是铁定要告吹了。
待秋香收拾好笔墨纸砚,沈静璇再次谦恭地服了一大礼:“今日之事,有大舅妈与费夫人两位诰命夫人亲眼作证,想必静璇可以放心离去了。”
说罢便走,沈静璇只留下翩然如云烟的裙摆,长久地盘桓在费玉修脑海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