‘战争’两字解析开来,就是上位者以弱势群体的生命为代价的博弈游戏。朝代的更替、政治理念的对立、民族之间的争端、甚至某些野心家为满足私欲,无不以万千鲜活生命的血流成河为代价而结束。笔者也无能评价是非,只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、以审视的目光表述一下自己的看法而已。
隔日的战局发展,果然如开始预测的一样,以石虎为统帅、孔苌为副帅、刁膺为参军的石勒部大军,辰时刚过,就气势汹汹的逼近青州军的屯军大营叫战,摆明了是想趁青州军远来疲惫、立足未稳之际予以全力的攻击,想拣儿以逸待劳的便宜。其实,在前文中已经提到,这个时代的战争,基本上还是以中规中矩的血肉搏杀为主,对战的双方绝大部分都是用兵卒的血肉之躯来确定一场战争的胜负。除了少数的利用自然的天文,地理等自然条件来决定战争的胜负外,两军绝对实力的硬撼还是这个时代战争的主旋律。
血肉搏杀的冷兵器战争,大军主将的作用举足轻重,主将的悍勇、多谋往往决定着战争的走向。石勒部之所以一直以来几乎是无往而不胜,就是因除石勒本人极其的善战、军略超群外,其麾下同时也有一批跟随其身经百战的胡人悍将,如:孔苌、夔安、支雄、桃豹、逯明、鲜于封等;同时,石勒的一朝发迹,也使其家族内后辈中出现了一些能征惯战的后起之秀,如:石虎,石堪,石聪、石生等;特别是石勒的从子(侄子)石虎更是出类拔萃。
近些年来,虽然因为石虎嚣张跋扈、暴虐成性而令石勒颇为不喜,但石虎临阵的凶猛悍勇、超常的战争天赋和战术洞察力则是有目共睹的;现在才三十几岁的石虎已经后来者居上,俨然成为了石勒部的第一统帅、悍将;即使是以往跟随石勒南征北战、为石勒的崛起立下汗马功劳的孔苌、夔安、支雄等也无不对石虎甘拜下风,无论是勇悍、还是军略谋划,石勒麾下的众将均对石虎交口赞叹。故而,并不对石虎太过看重、甚至有些厌恶的石勒,也不得不对石虎刮目相看的屡屡委以重任。石虎在石勒部中的一方统帅地位,已经无可撼动。
战鼓隆隆、旌旗飞扬、刀枪林立,汉胡两军人喊马嘶的于旷野上列开了军阵,血肉横飞的无情搏杀即将开始。由于是刚刚到达乐陵战场,经过长途行军后的兵卒身心必然疲惫,本不应过急的进行野战。但由于青州军成军较短、兵卒战阵经验不足,如果首战就龟缩不出、表现得过于怯懦,难免在兵卒心中出现畏战心理,再想提升起士气就难了!因而,我也不得不在存在着诸多不利因素的情况下,大开营门的统军出营迎战石勒部。
我盔冠甲、跃马横戟立于军前的大纛之下,两侧分别排列着冉闵、赵染和刘遐夫妻;对面的石勒部阵前,矮树状子也似的石虎立马居中,身侧分别是一身文士打扮的刁膺和身形细高的孔苌。我观瞧中心里暗:真他妈是一对绝配!一高一矮、一胖一瘦,俨然如一对狼狈为奸的‘哼哈二将’。其实事实也如此,石虎是石勒同族中的翘楚,孔苌则是石勒麾下异姓的第一战将,二人的手上均沾满了神州子民的鲜血,死伤在其二人手中的平民百姓、军兵官吏成千上万,可以是恶贯满盈、罄竹难书!
此战青州军的两万五千铁骑出营了两万,营内也就剩下赵染先期统领的还不到的五千铁骑和乐陵的步卒了;而对面的石勒部也列出了几乎同等数量的铁骑和万余的步卒。两军在数量上石勒部稍稍占优,但优势主要在步卒上;故而不太明显。
而作为石勒起家时就跟随在石勒身边的刁膺,则是纯粹的汉人败类!其为不知为石勒出了多少血腥、阴毒的馊主意!使多少无辜的平民百姓命丧九泉,使多少富庶繁华的的镇埠化为灰烬。刁膺是石勒早期名副其实的狗头军师!只是由于王宾的渐渐入主石勒部的军机中枢、替代了他的位置,刁膺才不得不时常的离开了石勒的身边、随军出任参军而征战四方。
当然,我同被我渐渐倚为柱石的王猛也并非莽撞之人,明了现在己方军卒的现有状态。因而,也就根据扬长避短的原则,制定出了首战的具体方略。待两军野战到一定程度时,王猛和韩晃自然会率领凶猛的横刀军横空杀出,以突然强劲的震慑力摧毁一向只知莽撞冲杀的石勒部兵卒的意志,尽最大努力力争取到首战的胜利。
我转首向已经被浓烈的战场氛围刺激得亢奋异常、跃跃欲试的冉闵了头,冉闵催乌骓马、摇锯齿飞镰大刀豪笑着冲到了两军中圈:“哈、哈———!蛮荒儿、胡狗孽畜!青州大将虎翼将军冉闵在此,尔等快快前来受死!”恍若闷雷一样的吼叫、刺痛心肺的怒骂,气得一直以来嚣张跋扈的石虎暴跳如雷,怒吼连连中催动坐骑、倒提狼牙大棒就要亲自出阵。
“大帅不可轻出!待末将前去斩杀此獠。”石虎、孔苌、刁膺马后的胡人大将逯明出言阻止的同时,已经催马冲出了本阵,双手各擎着一柄大号的霸王杵,冲向了场中嚣张吼叫着的冉闵。胡人素重武勇,且确实天生较汉人平均力大,从石虎手使一对狼牙大棒、而这个逯明又挥舞着一双沉重的霸王杵就可看出,石勒部勿怪能以凶残、悍勇著称,令与其对垒的各军未战就先生畏惧之心。将是兵之胆吗!但今天逯明可能就要倒霉了!岂不知凶如出闸猛虎的冉闵现在纯单打独斗天下已难觅对手?
立滦圈的冉闵见逯明挥舞着一双沉重的霸王杵冲来,就豪放的的大笑着问也不问对方的名姓,狂野无忌的抡动锯齿飞镰大刀兜头盖脑地劈向逯明。‘呛啷啷’震耳欲聋的声音声响起,二人沉重的兵刃实打实的撞到了一起,迸起的火星子乱串,战马‘嘶溜溜’长嘶、‘踏、踏、踏’的连连的后退。
毫无花哨的一招接架,令一向看不起汉人将领个人能力的逯明戒心陡起间、又感到自己的力量还稍逊于冉闵一筹而心生了惧意。一朝受缚、缩手缩脚!在逯明心生畏惧的同时,不免有些过分心的不敢进攻,自然也就使冉闵更加的发挥了其霸道狂野的武技精髓,雪片一样的刀光上下翻飞,缠绕在逯明粗壮的周身上下、左右。
几十招过后,冉闵就已经杀得逯明盔歪甲斜、狼狈不堪,堪堪只有招架之功、而没有了半分还手之力。逯明盔上高飘的两根雉鸡翎也只剩下了半根,胸前挂着的两条白狐尾也被冉闵的刀芒所波及,只剩下参差不齐、绒毛几乎褪尽的两条僵硬的干棒在不住的摇摆,仿佛也在咒骂逯明:没有本事就不要用我们这么高贵的东西来装饰!看,都把我们给弄成什么孙子样了?
招架所花费的力气永远比进攻要大,逯明本人现在的状态也就如胸前、头上的饰物一样的狼狈,大汗淋漓间脸上已经如花狗脸一样淌成的一道道的,蓬乱的胡须纠结在一起的粘在逯明的脸颊、鼻端,弄得逯明鼻涕眼泪一大把的仿佛伤风了一样的直打喷嚏,来不及擦弄得满脸都是;身上外罩的光鲜锦炮也变成了条条的布丝,甲叶子也被冉闵削落在斗场周围的尘埃中乱蹦。就连坐骑也仿佛受到了逯明惨相的影响,耷拉着马头‘呼、呼’的直喘粗气。
不过,逯明毕竟是有着十几年征战疆场的悍将,保命的能力绝对是一流的!不论多么表相狼狈、凄惨,其仍能集中精力的拼命的抵挡着冉闵一刀凶似一刀的狂攻。
观战的双方的主将反应有一是一致的,那就是都是在笑!我是让冉闵把逯明弄得如此的狼狈而捧腹不已,石虎则是因逯明的丢人现眼而苦笑连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