过了五天之后, 才有人把段家人离开齐都城的事情告知宁王周成烨知晓。
“属下是觉得有点儿奇怪, 便派人去调查了一番, 确实段家人是都离开了齐都城, 至于去了哪儿, 暂时还没有查到。”宁王的探子回禀道。
得知段家人离开了齐都城, 宁王周成烨一时有些意外, 如今段家人已经没有人在朝中任职,段雁鸿又瘫痪在床,段家人此时选择出城, 难道真是为了给段雁鸿寻医治病?
不过不管段家人打的是什么主意,他们现下也远离朝堂许久了,在朝中的影响力也大不如前, 并不需要太在意。只要段瑶没跑, 其他人都不重要。
周成烨遂对手下人吩咐道:“找人去把肃王府盯着,一旦有什么动静就立刻报来。”
周成烨的手下很快就去了肃王府外面监视, 只是一天过去了, 两天过去了, 三天过去了……半个月过去了……肃王府里依然和平日里一样, 没有任何动静。
转眼就过了二十多天, 在这段日子里, 只有德安侯世子夫人和德安侯世子上门拜访了两次,然后是肃王妃出门去了婉蓉长公主府一次,除此之外, 肃王妃天天在家如往日一样过日子, 安静得让人生不出丝毫怀疑。
事情的变故发生在五天之后,那日齐都城阴云密布,天幕低垂,太阳躲进了厚厚的云层里,天色暗了下来,白日如同黑夜,像是染上了浓浓的墨汁,压抑得人喘不过气来。
一骑快马从南边而来,马蹄飞快,马上之人一脸焦急,进了城门直奔皇宫而去。
街上的行人看到快马往皇宫的方向而去,纷纷议论着究竟又发生了什么事儿,有稍微耳目通灵的猜测是有关南方华河水灾之事,但也有人提出了不同的异议,太子周成康和户部尚书已经带着赈灾银子去华河一带赈灾了,想必不可能再是华河一带水灾的事情了。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猜测,谁也没有猜到这是真的出了大事。
快报直送入宫中,报于景熙帝。
来人跪在地上抖着身子道:“前日太子和户部尚书并当地多名官员一起去华河上视察水灾情况,谁知途中发生意外,太子和户部尚书以及知府等人坐的船翻了,当时就有数名会水的侍卫船工跳下去救人,无奈水流湍急,太子和大家冲散了,众人在河里寻里一天一夜也都没有找到,迄今为止下落不明!”
“你说什么?再说一遍?你说太子怎么了?”景熙帝用他那只还算使得上力气的左手撑住扶手站起身来,指着跪在下面报信的人道:“朕命你再说一遍!”
那人心下惶恐,身子抖得更厉害,诚惶诚恐地道:“太子落水,下落不明。”
“噗——”地一声,景熙帝的口中喷出一口血来。
“皇上!”
“皇上!”
殿中惊叫声四起,管事太监见着景熙帝口中喷出鲜血,面如金纸,整个身子如同残破的枯枝一样往后倒了下去,慌忙往前快跑了两步,伸手将景熙帝搂住,又忙回头命令其他人宣太医!
“快去叫太医!快!”
有小太监听了命匆匆跑出殿直奔太医院而去。
太子落水失踪了,皇上一急之下吐血了,消息传到后宫,皇后惊坐而起,忙要叫宫女伺候她去乾元殿看皇上,却在出殿门之时,突然眼前一黑,整个身子一软,人事不省地倒在地上。
一下子皇上和皇后都病倒了,太医院的太医忙得脚不沾地,又战战兢兢,生怕说错了一句话,多走错了一步路,每当到了这种时候,他们就很后悔当初选择了入宫当太医,要是留在宫外当个普通的大夫,可比现在这样安全多了,至少性命无忧。
如今宫里群龙无首,贵妃一直在宫中经营过年,早已布置下不少的人脉和势力,趁着皇后病重,立马顺势而上掌握了后宫大权,又命人传了宁王周成烨进宫侍疾,其余皇子公主宗亲则被挡在了宫门外不得进宫面圣,就连那些还留在宫中的未成年的皇子公主也同样进不了乾元殿,见不到皇上,整个皇宫已进数落入贵妃和宁王母子的手中。
……
肃王府里。
段瑶和白露站在一起,听着外面电闪雷鸣,一道闪如同利刃一样从天空之中劈向大地,紧接着轰隆隆的雷声响起,天地都在颤抖一般。
“王妃,奴婢立刻送你出城?”白露望着外面的天色道。
在风雨雷电夹杂之间,隐约从远处传来了喊杀声和纷乱的脚步声,段瑶脸色一凛,沉声道:“可能来不及了。”
话音刚一落地,就见乔管家急匆匆地从外院跑了进来,见到段瑶就急忙道:“王妃,有一大队兵马把王府围起来了,吴侍卫已经带着人过去,只是看样子他们像似要硬闯进来。王妃你快离开王府避一避吧!”
段瑶凝神望向前院的方向,隐隐约约可以听到刀剑相击的声音,外面已经打了起来,远处的皇宫里只怕也已经陷入了混乱,只求婉蓉长公主和陈君伯他们动作快一点儿,再快一点儿……
乾元殿里。
宁王周成烨带着人砰地一脚踹开大门,直冲冲闯了进去,遇到有宫人阻拦,周成烨拔出腰间的刀,眼睛都不眨一下就一刀砍了下去,宫人的脑袋和脖子立刻分了家,鲜血溅了一地。
“孽子,你做什么?”躺在龙榻上的景熙帝艰难地想撑起身子坐起来,无奈他的身体太过孱弱,光是吼那一声就已经用完了全身的力气,徒劳无功地挣扎了几下之后,只能虚弱地躺在龙榻上任人宰割。
周成烨阔步走至病床前,俯身打量着因病痛折磨已经瘦得皮包骨头的景熙帝,他已经病得连坐都坐不起来了,还想用帝王的威严压制自己,真是可笑!
周成烨讽刺地一笑,对景熙帝道:“父皇,你已经老了,你的位置应该换人来坐了。”
“混账!”景熙帝张口骂道,他很愤怒很恼火,可骂出来的话却只是在喉咙口呼噜呼噜了两下,对于周成烨来说并不构成任何威胁,反倒惹得周成烨猖狂大笑。
周成烨痛快的笑声回响在大殿里,此时此刻他是真的很得意很畅快,这二十多年来,他都被景熙帝压制,又有太子周成康那个废物跟他做对,他早就想把他们两个给干掉了,如今真让他等到了这个机会,他马上就能如愿以偿地坐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了,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。
“父皇,看在你都病成这样了,马上就要死了,我也不想对你用粗,你就把皇上让给我吧。”周成烨笑着对景熙帝道。
“你休想!”景熙帝挣扎地道。
“呵!”周成烨冷笑一声,刷地一声抽出刀指向景熙帝的脖子,偏头挑眉看着他,“我看你还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……”
“住手!”
“保护皇上!”
“护驾!”
“刷”地一声。
没等周成烨把话说完,就听得后面大门外突然闯进来一队手握钢刀的禁卫军,各个气势凛然威武,直接把周成烨等人包围了起来。
“怎么回事?”周成烨茫然回头,还没明白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,明明他已经掌握了整个皇宫,那些忠于景熙帝的禁卫军也都被他调开换上了自己的人,怎么现在还会跑出来这么一大队禁卫军?为什么禁卫军副统领魏坤会在这里?他怎么还活着?怎么会这样?
终于,周成烨脸上露出崩溃的表情,他知道他输了,他中了景熙帝的诡计,他的计划失败了,如今大势已去……
肃王府里。
段瑶就在正院的门口,听着前方传来的打斗声,这时,有人趁着夜色闯了进来,身旁的白露立刻就警觉地防备起来,正欲出手,就听得来人开口道:“瑶儿,是我。”
肖承启大步从黑暗里走了出来,段瑶看到是他,便示意白露收了手,上前走了两步,问道:“肖表哥,你怎么来了?”
“我是来帮你的。”肖承启看着段瑶道:“我听到下人说叛军硬闯肃王府就带着人赶过来了,如今外面已经乱成了一锅粥,你还是赶紧找个地方避一避吧。”
段瑶却笑了起来,对肖承启信心十足地道:“肖表哥,我相信你,你都带着人来帮我了,肯定会保护好我的,我就更用怕了。对不对?”
肖承启眼眸深邃地看了她片刻,最后缓缓点了点头,“对,你说得很对,我来就是为了保护你,你就不用害怕了。”
前院,就在肃王府的侍卫快要抵挡不住叛军的进攻的时候,突然从左右两边的巷子里冲出来两队人马,一队是肖承启带来的晋国公府侍卫,另一队则是陈君伯带来的五城兵马司的兵士,双方人马一加入战斗,立刻局势就发生了转变,瞬间就形成了一股强大的势力,压倒性地把叛军打得落花流水,仓皇而逃!
与此同时,西北,肃州城。
周成易和段云琪坐在将军府里,旁边是已经伤好的樊大将军以及几个副将,他们正就最后一场抗击北陆鞑子的大决战进行布置和谋划。
当初北陆鞑子纠集了二十万大军南下袭击大齐朝,经过几个月的对战,如今北陆鞑子只剩下不到十万的兵马,况且北陆去年就遇到干旱收成锐减,饿死了不少的人,国内百姓生活极度困难,现下又经过长达□□个月的征战,死了这么多人,国内矛盾也越发尖锐,随时都可能分崩离析,北陆鞑子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。
经过几个时辰的商议,周成易与诸位将领一起商量好了作战计划,三日后,在苍野分三路夹击北陆鞑子的大军,力求一举歼灭北陆鞑子的主力,把北陆鞑子赶出大齐朝。
周成易抬起头来,目光扫过在场的诸位将领,他们的脸上都是跃跃越试的激动表情,一副马上就要奔赴战场大战一场的兴奋。
“各位,大家先回去好好休息,三日后,决战苍野!”周成易道。
“是。”众人异口同声地答道,一个个摩拳擦掌,准备大干一场。
三日的时间说长不长,说短不短,转眼就到了。
那一日,周成易率领大军从南面出发,段云琪率领大军从东面出发,樊大将军率领大军从东面出发,分别从三个方向对北陆鞑子发起总攻。
北陆鞑子本就人困马乏,再加上粮草供应不上,早就已经露了败像,而大齐朝的大军却是不同,他们刚刚经过三天的休整,粮草供应又充足,马儿都养得膘肥体壮,一个个将士都跟打了鸡血一样,拿着手中的武器前仆后继地向着北陆鞑子冲了上去。
看到那排山倒海涌过来的大齐将士,北陆鞑子早就无心恋战了,一旦有人转身逃跑,那就形成了一个摧枯拉朽之势,所有人都跟着转身逃跑,哪怕有将领想拦也拦不住,反倒被疯拥着往回跑的将士给推倒在地上,有人毫不留情地从他们的身上践踏过去,接着就是更多的人往回跑,没有人想再打下去了,只想着赶紧逃吧逃吧,保命要紧……
这一战,大齐以耗费最小的代价获得了最大的胜利,直接一鼓作气将北陆鞑子赶出了大齐的边境,打了一场十分漂亮的仗。
而北陆也因为此次损失惨重,再加上国内本来就环境恶劣,百姓生活困难,惨重的损失更加重的国内的矛盾,北陆新任可汗很快就被不满他的权贵杀死了,北陆陷入内乱,再也无力侵扰大齐边境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