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夜是父亲去世,他的仕途无望跌落谷底后,陈祖谟再一次有了立于云端的感觉。扬首与朝中大员、皇亲国戚共商天下大事,惊鬼神泣山河左右朝局,这才是他陈祖谟该做的事。
他生来便该如此,而隅于泥垢之中,与一群无知妇孺攀扯斗气。今晚他让贺郡王看到了他的眼界和才干,若是贺郡王肯听他的话,那么他就能以谋士的身份在京中立足,立于柴梓里父子身后,指点山河,成为闻名天下的谋士!
陈祖谟越想越觉得前途光明,嘴角也越翘越高。
见到大哥送陈祖谟回来时的笑脸,再看到他现在的模样,柴玉媛也知道今晚一行定是非常顺利的。妻以夫为贵,柴玉媛也很高兴,“老爷把大伯父说动了?”
陈祖谟含笑点头,“为夫亲自出马,岂会无功而返?”
“太好了!老爷不晓得大伯父是个多固执的人,这些年来家里能入了他的眼的也只有大哥而已,他连父亲也看不上,甚至经常对父亲发火。其实父亲不是大伯父想的那样只知道纵情玩乐,他在暗中做了不少事,若不是有父亲从中打点,大伯父在朝中的人缘也不会这么好!只是父亲的好大伯父都看不到罢了,他……”
还不待柴玉媛说完,陈祖谟已沉下脸,“作为晚辈,长辈的事儿怎由得你胡言乱语!”
柴玉媛……
“我已与你讲过多次,今时不比往日。咱们客居京城,谨言慎行,谨言慎行!”陈祖谟的事业刚有起色,绝不允许再被身边这几个女人拖累了自己,“你可知你今天这番言论传到伯父耳中,为夫这几日的努力便会化为泡影?难道你想一辈子这样寄人篱下、仰人鼻息?”
柴玉媛委屈地摇头,“妾身晓得不能出去乱说,可这里只有你我,我们是夫妻,枕边话也说不得么?”
“不是说不得,是不能在这里说,你怎知隔墙无耳?无论人前还是人后,都不可妄加言论,不止是大伯,便是小暖三人也不可说,”陈祖谟的声音相当地严厉,“可记住了?”
柴玉媛委屈愤怒地咬唇,“老爷莫不是觉得今晚得了大伯的赏识,便可以一飞冲天,不用再将玉媛放在眼里了吧,所以就对玉媛如此疾言厉色?”
看着已经处在暴走边缘的柴玉媛,想了一想若是她发火的后果,陈祖谟才惊觉自己一时得意,忘了收敛形容。
现在是关键时刻,他与小暖父女不合的事已闹得沸沸扬扬,决不能传出他与柴玉媛夫妻不合的话。一定要让人相信他与柴玉媛在一起不是因为他贪图荣华富贵,而是真心喜欢柴玉媛,否则旁人对他的印象会更糟。
陈祖谟立刻隐去怒意拉过柴玉媛搂在怀里。这一搂上才发现她现在竟然胖得让他搂不住了……
哄了一夜媳妇,第二天早上醒来时,陈祖谟觉得口干舌燥浑身疼,恨不得在床上再躺一天才好。
可他的念头还未落下去,秦大郎便到门口来请安了。
陈祖谟一听到他的声音,火气就蹭蹭地往上涨,“说我身感不适,让他自去厢房以《孟子》的‘取之有道’为题,做一篇文章来。”
小丫鬟汀兰立刻出去打发走了堂前的秦大郎,又回来给老爷递了一杯热茶。陈祖谟喝了口茶润嗓子后,才问道,“夫人呢?”
“夫人说出去转转。”柴玉媛不在家,汀兰觉得浑身轻松。
陈祖谟也觉得心头一松,又躺在床上,“你守好门户,莫让人来扰我,晌午再传膳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