和悦含泪点头,又拼命地摇头,“我不知道妈妈患了胃癌,我不知道……她是为了我才放弃治疗的。”
流不尽的泪水,道不完的悔恨,和悦放声泪崩,孤身只影的她是多么地渴望,拥有亲人的关爱,可他们却一个接一个离开了,一出生,便没了母亲,二十岁,才知自己竟然是个孤儿,成为陆楠的女儿,她觉得是幸福的,可这幸福,好短暂。
“告诉我四年前的事情,我不想如果陆楠就这样走了,我却像个傻子一样被往事蒙在鼓里。”看着和悦哭,杨云坤一个大男人竟也流泪了,泪水顺着他的脸,滴在手臂上。
和悦抬头,泪眼朦胧地看着急救室那扇紧闭的门,片刻后,拿过背包,掏出里面精致的饰品盒,打开来给杨云坤看。
杨云坤深深的凝着躺在盒子里的那副墨绿的袖扣,抬手掩着面,泪水流得更凶了。
“四年前,六月份的一天,天气很热,参加过s大的考试,我想留在s市玩两天,可是爸爸不允许,我便偷偷开着车子遛了出去,想也没想直接去了e市,很不巧,当时e市的外环路上发生了一起车祸,后来有人将拉汽油的油罐车点燃了,当时,我驾驶着车子,轰着130的时速从外环路的高架桥上经过,车窗开着,一股由油罐车爆喷出来的火焰钻进了车里,紧接着是一个人重重地砸了过来,顿时,像有人直接端着一盆血洒在了碎成碴,却还连在一起的玻璃上……父亲的人及时赶到,扑灭了车里的火,救了我,顺便也救了那砸过来的人,她就是陆楠。”和悦捧着袖扣盒子说道。
“你说有人点燃了油罐车?”贺天震惊,狐疑地问。
“那你们怎么会去韩国?”杨云坤更关心这个问题。
刘根生站在人群后头,听得是心脏砰砰乱跳,快要蹿了出来,他的双拳紧紧地握着,不由得颤抖,在这空气冷冷的急救室外,额头生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子。
“油罐车爆炸乃人为是我爸爸派人查得的结果,他还查到,目标就是陆楠。”和悦一双泪眼看着贺天说道。
贺天瞄了杨云坤一眼,抬手曲指揉了揉太阳**,心口处开始泛堵,四年前杨云坤出国,将陆楠交给了他,他派了保镖全天保护,不成想却一起葬身在火海里。
和悦接着说,“我的右手手臂烧伤了,父亲怕留疤,便安排我与陆楠乘坐油轮上的私人飞机飞往了韩国。我身上的烧伤没有什么大碍。可陆楠她,全身二级烧伤,失血过多,胎儿死在了腹中,飞机上,父亲的私人医生为她做了引产,才及时保住了性命。在韩国,我陪着她渡过了她认为人生中最灰暗的一段日子,有一天,她突然说要认我当女儿,我拒绝了,我说我有父亲就够了,她却认为我嫌弃她是丑八怪,才不愿意认她这个妈妈的,所以她选择了做整形手术,她说要将自己整得漂漂亮亮的再当我的妈妈,我以为她只是说了句戏言,没想到她真的那样做了,为了不给我增加心理负担,她还改口说是为了自己好看。”
几滴泪水滚落,和悦站起来,走到急救室门口,双手握着冰冰凉凉的金属把手,额头抵在冷硬的磨砂玻璃上,继续颤着嗓音说,“我一直都不认可她的行为,甚至觉得是她爱美的虚荣心在作祟,直到我自己失去了孩子,我才明白她的心情,她宁可放弃治疗胃癌的机会,也要变得漂亮认我这个女儿,因为从她知道自己失去孩子的那一刻,她就将那份母爱转嫁到了我的身上……呜呜……如果一开始,我就认她当妈妈的话,她就不会那样折磨自己,忍受那些非常人不能忍的痛苦。”
和悦抖动着双肩哭泣着,泪水沿着玻璃线一般地划下,她在心中深深地乞求上苍,再给陆楠一次生的机会,她一定好好的守在她身边,好好做她的乖女儿……
纪铭宇给贺天使了个眼色,转身向尽头的通风口走去,贺天跟了过去。
“来一根?”纪铭宇掏出一根香烟递给了贺天。
贺天望着窗外有些阴沉的天空,似有一场大雨将要来临,站在这儿,简直压抑,看着纪铭宇递来的烟,摆了摆手,“不抽。”
“戒了?”纪铭宇收回香烟,点着自己的香烟,自从当上萨罗国际的副总,他慢慢变成了一个烟鬼加酒鬼。
“越抽越烦,说吧,什么事儿?”贺天侧脸瞅了纪铭宇一眼,又看向窗外,灰蒙蒙的天,看不见一朵白色的云。
“四年前,还有一件事儿,和悦没有说。”纪铭宇吐了口大大的烟圈说道。